居无何牛果病瘟疫大作陈欲专利秘其方不肯传惟传其弟弟试之神验而

居无何，牛果病，瘟疫大作。陈欲专利，秘其方，不肯传。惟传其弟，弟试之神验。而陈自剉啖牛 [19] ，殊罔所效，有牛两百蹄躈 [20] ，倒毙殆尽，遗老牝牛四五头，亦逡巡就死 [21] 。中心懊恼，无所用力。忽忆龛中掬土，念未必效，姑妄投之。经夜，牛乃尽起。始悟药之不灵，乃神罚其私也。后数年，牝牛繁育，渐复其故。[19] 剉（cuò）：切割。言将苦参切碎成末。

[20] 两百蹄躈（qiào）：40头牛。蹄躈，亦作“蹏噭”。古时用以计算牲畜的头数。躈，肛门。蹄窍5，即算1头牲畜。《史记·货殖列传》：“马蹄躈千，牛千足，羊彘千双，僮手指千。”《汉书·货殖传》引此文作“马蹏噭千”，颜师古注：“噭，口也。蹄与口共千，则为马二百也。”噭，借为“躈”。逡巡：顷刻，刹那。过了不久，牛果然生了病，瘟疫流行。陈华封只想个人得利，将药方的事保密，不肯外传。只传给了他弟弟，弟弟试试，果然灵验。而陈华封自己把苦参剉成末喂牛，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他有四十头牛，几乎死光，只剩下老母牛四五头，眼看也要死掉了。他心里懊恼，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壁龛上的土，心想也不见得有效，姑且试试。过了一夜，牛全好了。他这才明白药之所以不灵验，是神仙惩罚他自私自利。后来过了几年，母牛繁殖，牛群又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数量。

金姑夫本篇是记录会稽梅姑祠逸闻的。本来梅姑之所以被敬祀，是因为“未嫁而夫早死，遂矢志不醮”，是贞洁的典范。没想到忽然改弦易张，改嫁上虞金生。这在封建社会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蒲松龄感慨地说：“不嫁而守，不可谓不贞矣。为鬼数百年，而始易其操，抑何其无耻也！”但《聊斋志异》批评家冯镇峦认为此篇并非简单地记录逸闻，而是影射明末变节人士的。他说：“宋之王朴、范质，元之赵孟頫，明之危素，明季之钱谦益，皆梅姑类也。”

会稽有梅姑祠 [1] 。神故马姓，族居东莞 [2] ，未嫁而夫早死，遂矢志不醮 [3] ，三旬而卒。族人祠之 [4] ，谓之梅姑。丙申 [5] ，上虞金生赴试经此 [6] ，入庙徘徊，颇涉冥想。至夜，梦青衣来 [7] ，传梅姑命招之。从去。入祠，梅姑立候檐下，笑曰：“蒙君宠顾，实切依恋。不嫌陋拙，愿以身为姬侍。”金唯唯。梅姑送之曰：“君且去。设座成，当相迓耳 [8] 。”醒而恶之。是夜，居人梦梅姑曰：“上虞金生，今为吾婿，宜塑其像。”诘旦，村人语梦悉同。族长恐玷其贞，以故不从。未几，一家俱病。大惧，为肖像于左。既成，金生告妻子曰：“梅姑迎我矣。”衣冠而死。妻痛恨，诣祠指女像秽骂，又升座批颊数四，乃去。今马氏呼为金姑夫。[1] 会稽：古地名。因绍兴会稽山得名，清代绍兴府治所，即今浙江绍兴。

[2] 东莞：古地名。一说指广东东莞，位于珠江口东岸，是广东历史文化名城。一说指今山东沂水。汉曾在该地置东莞县，因称。不醮：不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