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

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

卫灵公听说孔子归来，很高兴，亲自到郊外迎接。灵公问孔子：“蒲地能讨伐吗？”孔子说：“可以。”灵公说：“大夫们却说不可以，因为蒲地是防御晋、楚的屏障，如果卫国派兵攻打，恐怕不妥吧？”孔子说：“蒲地男子有誓死效忠卫国的决心，妇女有守卫西河的愿望。我说的讨伐，指的是讨伐那些为首叛乱的几个人。”卫灵公说：“好。”但没有出兵平叛。

卫灵公年老后，懒于政事，又不想任用孔子。孔子长叹道：“如有人任用我，一年时间就足够了，三年就会大见成效。”孔子离开了。

佛肸做中牟的长官。晋国赵简子攻打范氏、中行氏，讨伐中牟。佛肸在中牟据守，并派人请孔子。孔子本想前去。子路说：“我听老师说过：‘有人亲自做坏事的地方，君子是不会去加入的’。如今佛肸据守中牟反叛，您却前去，为什么呢？”孔子说：“我确实说过这句话。但我也说过，坚硬的东西是不怕磨的，洁白的东西是无法染黑的。难道我是只能看中不能吃的匏瓜吗，岂能老是挂着不给人吃？”

有次孔子敲磬，有个背着草篓的人在门口路过，说：“真是有心事呀，击磬人敲得如此响亮急促，却得不到赏识，就算了吧！”

孔子向师襄子学弹琴，一连十天也没有增加新曲子。师襄子说：“可以学新曲了。”孔子说：“我已熟习乐曲了，但还没有明白弹琴的技巧。”不久，师襄子又说：“你已熟习弹琴的技巧了，可以学新曲子了。”孔子说：“我还没有领会其中的寓意。”不久之后，师襄子又说：“你已经明白曲中的寓意了，该学新曲子了。”孔子说：“我还没有体会到作曲者的为人如何。”不久之后，孔子神情很肃穆，若有所思，接着又豁然开朗，好像志向很远大，说：“我知道作曲者是怎样的人了，他肤色黝黑，身材修长，目光明亮而深邃，好像个统治四方的王者，除了周文王谁又能如此呢！”师襄子离座对孔子拜了两拜，说：“我老师曾经说过，这曲子就是《文王操》。”

孔子既不得用于卫，将西见赵简子。至于河而闻窦鸣犊、舜华之死也，临河而叹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窦鸣犊、舜华，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志之时，须此两人而后从政；及其已得志，杀之乃从政。丘闻之也，刳胎杀夭则麒麟不至郊，竭泽涸渔则蛟龙不合阴阳，覆巢毁卵则凤凰不翔。何则？君子讳伤其类也。夫鸟兽之于不义也尚知辟之，而况乎丘哉！”乃还息乎陬乡，作为陬操以哀之。而反乎卫，入主蘧伯玉家。

他日，灵公问兵陈。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复如陈。

夏，卫灵公卒，立孙辄，是为卫出公。六月，赵鞅内太子蒯聩于戚。阳虎使太子絻，八人衰绖，伪自卫迎者，哭而入，遂居焉。冬，蔡迁于州来。是岁鲁哀公三年，而孔子年六十矣。齐助卫围戚，以卫太子蒯聩在故也。

夏，鲁桓釐庙燔，南宫敬叔救火。孔子在陈，闻之，曰：“灾必于桓釐庙乎？”已而果然。

秋，季桓子病，辇而见鲁城，喟然叹曰：“昔此国几兴矣，以吾获罪于孔子，故不兴也。”顾谓其嗣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鲁；相鲁，必召仲尼。”后数日，桓子卒，康子代立。已葬，欲召仲尼。公之鱼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终，终为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终，是再为诸侯笑。”康子曰：“则谁召而可？”曰：“必召冉求。”于是使使召冉求。冉求将行，孔子曰：“鲁人召求，非小用之，将大用之也。”是日，孔子曰：“归乎归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吾不知所以裁之。”子赣知孔子思归，送冉求，因诫曰“即用，以孔子为招”云。

孔子在卫国没有得到重用，想西游求见赵简子。走到黄河畔时听说窦鸣犊、舜华被杀死了。孔子便面对黄河感叹地说：“壮美的黄河，多么气势磅礴，我不能渡过黄河，看来这是命运的安排呀！”子贡上前问道：“请问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窦鸣犊、舜华两人都是晋国的圣贤大夫。赵简子还未得志时，依靠的就是他们两人；等得志以后，便杀了他们亲掌大权。我听说过，一个地方剖腹取胎杀害幼兽，麒麟不会到来，排干池塘捉鱼，龙就会调和阴阳兴风作雨，捣毁鸟巢取卵，凤凰就不会飞来。为什么呢？君子忌讳伤害同类。鸟兽对不义之举尚且知道躲避，何况我孔丘呢！”便回到了老家陬乡，创作了《陬操》琴曲以示哀悼。然后返回卫国，寄住在蘧伯玉家。

有一天，卫灵公向孔子询问兵阵。孔子说：“祭祀之事我曾听说过，排兵布阵的事我还没有学过。”次日，卫灵公与孔子谈话时，见空中飞来大雁，就只顾抬头仰望，目光不在孔子身上。孔子便离开了卫国，前去陈国。